最是难忘的小镇生活,待到归来,故乡已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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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写标语,夏日下河摸鱼,秋日掰苞谷,冬日吃萝卜。是最美不过的小镇生活,上山下河,美哉乐哉。

小学高年级的时候,语文老师姓吴,近五十岁,头发早已花白,戴镜片很厚的眼镜;其幽默和严厉远近闻名,歇后语是信手拈来,虽多为揶揄和批评学生,但因其幽默特质,每每引人大笑,笑过后又有点不好意思。

每到春天周末,他就会带上我们几个街上的孩子去贴标语,内容大抵是“扫除文盲,脱贫致富”、“计划生育人人有责”一类。我们拎着小桶,桶里装着红艳艳的油漆,一边走,一边听吴老师讲故事,看到光突的山壁就停下来让吴老师写标语。

其中最为著名的一个故事是“思妻桥”的故事,说一位丈夫外出经商,听闻妻子病重,忙日夜兼程往家赶,适逢大雨,走到“思妻桥”(原来并没有桥),无法渡河,等雨停了、水退了,再回到家中,妻子已然病故。后来商人就修了这座桥,顾名“思妻桥”。

印象中小学时代作业都是在临近开学的晚上写,白天全用来疯跑。

我们那时住在学校的家属楼里,对面一栋就是教学楼,都是两层的。一到暑假,整个校园以及学校前面的河和身后的山都是我们的乐园。老师们的孩子,大大小小,只要是能追得上的,都一起玩。

吴老师的儿子在汉中市上农校,歌唱得好。一到暑假大的小的就都往他屋里凑,他屋里有整套的DVD音响设备,说是用歌唱比赛奖金买的,一大早就开始响起来。是在那时知道了刘德华和迈克尔.杰克逊,知道了刘德华帅,迈克尔也帅。整个暑假都在重复播放的MV和演唱会视频,为小镇生活开启了神秘的天梯。

午后开始放香港电影的碟片,待看到画面中开始飘荡纱质床帏,他们几个大的就把我们几个小的往外赶,说“回家写作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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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师的儿子还带我们下河摸鱼,他在家里的蜂窝煤炉子上用炒菜的锅把从街对面米店要来的米糠炒香,教我们把炒过的米糠涂抹在拳头大的石头上,放进筛子里,筛子上蒙上白布,白布上剪开碗口大的洞。然后浩浩荡荡地跑去河里,把筛子放置河水中。等到吃过午饭再去,筛子里满满的都是鱼苗,用水桶拎回家倒进洗衣机里。无法食用,仅做赏玩。偶尔也有寸长的“大鱼”,但实在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待到大人去洗衣服发现了,臭骂一顿,他就又带着我们将鱼苗运回河里。

后来,大约是我上初二的时候,吴老师的儿子农校毕业了,听说县里文工团想要他,但他后来去了城里农业局,只偶尔参加文工团的演出。

又过了几年,吴老师的儿子经人介绍和某某老师的女儿结婚了。直到后来我高中毕业离开家,他好像已不再参加演出了。

每逢夏日,还有一大乐事就是回老家。老家在三十多里山路之外,那时候还没有现在的“村村通公路”,想回去全靠步行。

夏天草木繁盛、蛇虫肆虐,我每每一边跟自己对话壮胆,一边小跑着往前。多年后也会梦到此般情景,以致到了今日,我最怕的动物还是蛇。发小毛超家里还收蛇、养蛇卖,她爸爸和弟弟还会把蛇缠在身上向众人展示,颇有点专业杂技团的意味。

所以,夏天的时候我是不愿去她家的。

我唯一喝过的蛇汤是前小姑父在自家田坎边逮来给我们做的,那时觉得他真是个好姑父。他家后院有两树野葡萄,前院有李子树,东面夹道处有皂角树和柿子树。

小姑父的大哥,是我母亲那边本家大姨的丈夫,他的女儿冬晴和我同岁,儿子飞飞和我弟弟同岁。那时小姑的女儿还小,就我们四个整日混在一起。飞飞用长长的竹竿在上面做一个卡子,远远地伸出竹竿,够到野葡萄串的枝桠,轻轻一拧,葡萄藤就脱离树干夹在卡子中被摘下来了。李子树我们倒是都能爬上去,甚至都能端着碗上树吃饭。柿子夹下来,埋在稻田的淤泥里,三五天后再挖出来,洗洗就能吃,香脆清甜。皂角则可以烧水洗衣服和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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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飞还有一门绝技,一个鱼钩绑在随便一根棍子上,他就能钓到鱼,只要他出手,没有空手而归的。

楮河鱼之鲜美,汉中地区远近闻名。河边长大的孩子,就没有不下河摸鱼的。

待到夏天结束,立秋过后,漫山遍野的金灿灿的苞谷彻底成熟了,家家户户开始掰苞谷。这时候苞谷已经风干了,掰回家,一粒粒扒下来,打碎,混着大米烹熟,就是香甜的苞谷米饭;混着洋芋或猪草煮熟,则用来喂猪。在山区,稻田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苞谷的地位举足轻重。

不像现在,大家外出务工赚来钞票,货车来往运回东北、湖北或别的什么地方产的大米,苞谷的地位没落了,各家少种一点,在夏末苞谷初熟的时候就掰下来,煮着当零食吃,或打浆煮玉米浆巴消暑。

初中的时候,学校搞过教学实验,在学校后面租了块山地,春天组织学生播种,秋天开学的时候正好去掰苞谷。是我们最喜欢的课目吧,连带着很喜欢那位跻着拖鞋就来上课的生物老师。生物老师不是本镇人,自己带着幼女,大概太忙了,衣服扣子时常扣错,一头卷发也相当爆炸。那时候大家都视生物老师为科学怪人,他的宿舍旁边就是生物标本室,里面放着各种玻璃瓶子,瓶子里据说有已成型的胎儿标本。于是我们从不敢擅闯标本室,也猜想这大概是他妻子离开他的原因。

不过,教学实验仅搞了一年就没有了。

秋天,山上果实丰富。国庆放假,我就盼着老家亲戚上街赶集,逮到一个熟人,就去央求母亲允我回老家。打着勤工俭学的旗号,回山上,跟小伙伴一起捡白果(银杏)、板栗、核桃。白果外皮有怪臭,板栗浑身是刺,核桃外面包裹的青色外壳极难褪去。几天下来,双手粗糙、染满果浆汁水,黄黑一片,却没人在意。

冬天呢,冬天又有寒假了,我又可以回老家。各家屋前房棂下都堆成小山的萝卜,上边一定放一把小弯刀,走过路过削一个,咬一口,胃口不好,随手扔下来(还可以喂猪),再削一个。冰冰凉凉的,从烤火的屋子里出来,口干舌燥的时候,来一个,说沁人心脾一点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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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就更有意思了,熬夜做豆腐、熬麻糖,无论什么,做好了都分成小份往各家去送。然后再议论一番,今年谁家的麻糖好吃。外出打工的叔叔伯伯们陆续回来了,孩子们又多了一项乐趣——蹲在火坑边听大人们侃大山。左边大伯说今年谁谁运气好挣到钱了,其中一个坑口打出的矿好哦。对面叔叔又说谁谁不上矿跟人跑去广州了,谁谁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年都没见着、信也没有,嫂子见我就问。

大人们就不说话了。我那时不懂,缠着他们问咋不说了呢。

过完年,下一个春天又来了,栽完洋芋,我就开学了,大人们又要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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