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漂泊愈久,乡愁愈浓,舌尖的记忆愈发清晰,每逢此时,”面鱼“如同一个精灵,穿越时空,攫住我的心灵(说着说着就馋了)。
胶东有节前”卡面鱼“的习俗,每逢此时,我和哥哥都会围着面板灶台,看奶奶卡面鱼,炸面鱼。
奶奶从泛着紫红色光的抽屉里拿出卡子,那是一块凹进去的方形木头,它的中心刻了鱼的花纹,纹理清晰,亦是刻在我的脑海中。从炕上端出早早发好的面团,铺开一张极大的面板,一边撒着面粉,一边揉搓着板上的面团,犹如完成一幅中国传统山水画,每逢此时,奶奶都如同一位大师。手指极其迅速地翻动着,揉搓着面团,手臂一抬一放,身体也富有韵律的前后摇晃。光从窗口洒进来,奶奶的银发发出神圣的光。
面团变软了,也有了筋道,用力分成小块,按在模子上,软软的面团刚好填满卡子的凹坑,按平面团的突起处,让它完整地壤嵌在卡子里了,撒上一层面粉,用力卡出,一条弯弯的精致的面鱼便出现在面板上。
草叶引燃了火苗,小心地在火苗上架上干玉米棒,很快熊熊的火光与噼里啪啦声中,油开始一点点的沸腾、翻滚。
伴随着刺啦刺啦的声音,白白的、软软的面片滑人油锅,一片欢声笑语中,那只鱼儿在油中游动着跳跃着,仿佛要逃离什么,就如曾经挥别故乡,满怀豪情,勇闯世界的青年。那片白色的鱼儿,在油锅中慢慢变了色,犹如小小的人儿,经过时间的洗礼与社会的磨练,逐渐走向成熟。
扁扁的面片已变成了鼓鼓的面鱼儿时,面鱼儿就可以出锅了。一个大铁盆,装得满满的。熟悉的味道在屋内四溢开來,似乎尘埃都极其享受地漂浮在这香味中。
轻轻咬开一小角,脆脆的,口中立即溢满了香味,不同于花香的扑鼻迷人,不同于鱼肉的肥美香腻,这是一种质朴的淡淡的味道,,透过这一角看,内部是一个大大的空室,由几片面相连。里面的面嚼来又是十分软,像是儿时吃的棉花糖。这种味道只有故乡才有,只有奶奶做的面鱼儿才正宗。
一片面鱼几,带着浓浓的乡味,就这样游进了我的灵魂、我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