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农村里面兴起了一个改造大寨田的运动。在人民公社的组织下,一道山,一条岭的大规模统一改造,那时候的口号是;工换工,三年清。当然,我现在要说的不是改造大寨田,而是在改造大寨田时候所认识的一位老人。
那一年,公社组织起全公社的劳动力改造泊子岭,我们就借住在泊子岭附近的北沙子村里有一位名字叫做战林瑞的老人家里。那天,当赶到他们家已经是傍晚了。那间不大而且简陋的家里,有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和颜悦色地接待了我们。我们大家安顿好了铺盖,正在和大娘寒暄之际,忽听大门外传来一个老人欢愉的声音;“老伴啊,快点来看。哈哈,今天咱们可发财了”。老太太急忙蹀躞着小脚赶了出去。只见大门外走进来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他一手提着一张小撅,一只手拐着一个盛满花生的柳条小吧嗒篓。他笑呵呵地随手把小撅放在猪圈的矮牆上,把篓子举到老太太面前;“老伴啊,瞧,我今天找了个偏僻没人去的小窝垄,地里面漏的花生可真多啊,不到一下晌就复收了这么多,哈哈,咱们今天可发财了”。两位老人开心地望着那一小吧嗒篓花生,那种幸福,那种快乐,那种甜蜜温馨的感觉,几乎难以言表,几十年了,至今让我难以忘怀。
晚上,大爷把我们招呼上炕,像一家人一样团团围坐在一起啦起了家常。当得知他曾经和我的父亲是同事,更是倍感亲切。就在聊到热火朝天的时候,我忍不住怯怯地问了一句;“大爷,听说你老有个外号叫做‘黑人牙膏’,不知道有什么来历?”老人爽朗一笑:“哈哈,好吧,今天我就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讲一讲“黑人牙膏”的故事。”
“我打小在朝鲜做生意。事变以后,日本鬼子驱赶中国人,我被逼着撂下了经营了多年的买卖,回到老家来守着几亩薄地过日子。只是啊,我自打小就没有受过种庄稼的辛苦,几亩薄地也没有什么大出息。所以,我就想着叨弄一个买卖去做。可这兵荒马乱的,什么生意也不好做。那时候,日伪盘踞着烟台,南面广大的农村是咱们解放区。日伪封锁着对解放区的布匹、工业产品的供应。而解放区则对敌占区封锁粮食油料等等生活用品的输送。物价的差异,是个很大的商机。针对于敌伪军官都贪婪的特点,我决计靠金钱收买相关人员。经过了几天的观察,我找到了驻守烟台东口卡子门伪军营长。送了他一些金钱,然后和他协商合伙作生意的事情。条件是资金由我自己出,他只管在卡子门放行货物,所获得利润双方平分。这天上掉下的馅饼他当然是要笑纳了。于是,我们俩约定下用‘黑人牙膏’做为联络暗号。夜晚只要我赶着马车到卡子门,回答‘黑人牙膏’他们就放行。”
“第一次进货的时候,还真的不敢轻易相信那个伪营长,所以我就先试探性装了一马车酒糟。半夜时分把马车赶到了卡子门下,只听站岗的哨兵一声吆喝;“谁?”我回答;“黑人牙膏。”呵呵,他们还真的打开了卡子门,没有盘查就放行。我急忙把马车赶到郊外,把酒糟统统都掀进了路沟。然后急忙再把马车赶回去,装好事先准备好的大宗布匹等物资,运回了咱们解放区。那个时候,正好咱们八路军被服厂急需布匹。于是,我就做了咱们人民政府的专业地下采购员。哈哈,我利用这些日伪贪腐的败类,靠着金钱、美女、大烟这些糖衣炮弹的巧妙运用。有的时候我连枪支和弹药,电话机这样的战备物资也给他叨弄出来了。”
“在商业局里面,我和你的父亲是很要好的同事。他是从枪林弹雨中拼杀过来的老战士,我则是在腥风血雨里面趟过来的老商人。我们共同的特点就是为国家做过了一点小小的贡献吧。多小年过去了,我真正的名字几乎被人们忘记了,‘黑人牙膏’的名号如今却是家喻户晓,哈哈哈。”战林瑞老人爽朗的笑声把小屋渲染得满是旧日的温馨。
又是多小年过去了。战林瑞老人那爽朗的笑声仍然记忆犹新。家虽清贫,心亦豁达。和气致祥,喜神聚瑞。怡然自乐的为人处世方式成为我生活中的楷模。
壹点号李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