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藏,羊,很受人们的重视。
放生羊的陪伴
在央视纪录片《第三极》里,有一个故事。
七年前,一只小羊在街边的小摊被次旺老人买下,取名为“次仁”,长寿之意。次仁每天都会跟它的主人次旺一起走走,不知不觉走了七年。这是一个人和一只羊的故事,也是青藏高原上人和动物的故事。
在路上,经常可以看到一些老年人牵着一两只肥壮的羊。主人待它们就象对待熟悉的老朋友,跟它们说话,嗔怒地“责骂”它们,爱怜地“教导”它们。
而在牧区,主人则会拿起一些彩色布条,绳子随意抛出,被选中的羊,命运从此改变。它们依然和羊群生活在一起,但耳朵上的彩色布条,让它们在一生中免去被宰杀的命运。选中的羊以及陪伴老人的羊,就是放生羊。
放生羊一旦选中后,就成了羊中宠羊。它们离开群羊,以糌粑为主食,养得肥肥壮壮,唯一的使命就是陪主人走走转转,一直到老死,也有些放生羊,牧放在野外。
在放生羊的主人看来,放生羊可以消灾避祸、逢凶化吉,可以积累功德,换来幸福,因此,放生羊是一件很郑重的事,也是西藏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事。
很早以前,还有一群羊,它们被称为“古塔”,大约有几百只,它们放养在山南朗杰雪扎西林村,是专门提供羊毛织氆氇的绵羊。据说,这些羊经过加持,人们很尊敬它们,对它们爱护有加,即使啃吃庄稼也不会遭到棍打吆骂。过去,西藏地方政府每年都要派一名僧官住在那里,监督人们养这些羊,不许宰杀食肉。这些羊终生受到优待,在扎西林自由自在,直到老死。
人们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放生羊也许就是藏族人家留下来,陪伴自己的“朋友”,而羊陪伴着人,人也陪伴着羊。
带着羊过“暖冬
每年高原最冷的时刻,普姆雍措封冻成冰湖,西藏山南市浪卡子县堆村的牧民们就要开始忙碌了,他们要带着羊群去旅行了。
堆村坐落于浪卡子县蒙达岗日雪山脚下,海拔约5070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行政村之一。由于海拔高,夏季时间短,陆地上的草场无法满足牛羊过冬的饲料。为此,牧民们选择了在隆冬时节,让羊群到普姆雍措湖心岛上过冬,那里有充足的草料,让羊们在岛上度过愉快的“假期”。
当启明星从雪山顶上升起,牧民们将全村的羊赶到普姆雍措边上。为了防止羊蹄打滑,牧民们会在冰面上撒牛粪炉灰,500多米长的羊群,浩浩荡荡的顺着牛粪炉灰小道驶向湖面。
羊群行动缓慢,有些羊不敢往前走,需要牧人从后慢慢推,有些小羊离开“羊肠小道”滑倒在冰面上,需要牧人抱上一段路。当羊群走到一半路程,太阳开始升起,普姆雍措四周的雪山开始泛起金色的光芒。
人赶着羊群、太阳赶着牧人,在冰湖上进行两个小时的“马拉松”。从草枯天寒的陆地,经过冰封的湖面,来到湖中小岛,湖水阻隔了小岛和羊群,经过了一个夏天的孕育,岛上长满了丰盈的草。抵达小岛,羊群撒欢啃草,牧人们忙着搭建帐篷和灶台。
在这里,牧人们陪着羊群,等待羊群产仔,期间,还要时刻提防狼的攻击,确保小羊们安全“度假”。这就是堆村里祖祖辈辈们的牧业生活,在寒冷的冬季、在湖心小岛陪伴羊群过冬。
普姆雍措冬季转羊的场景,正是高原中生命延续最典型的场景。这种转场牧业方式,在这片离天最近的地方已走过了上千年。
与羊有关的往事
在西藏,人和羊的故事,从古至今,融进了藏族人家的血液里。
羊全身都是宝。羊皮袄是高原上人们的传统服装,可以防寒保暖;五彩斑斓的氆氇绝大多数用羊毛编织而成,卡垫也是羊毛制作;而鲜美的羊肉则是藏家餐桌上各种美食的上好材料……
过去的西藏,羊还承担着运输的重任,小小的绵羊走过崎岖的山道,穿过荒凉的大地,把牧区的盐驮运到农区,又把农区的青稞和麦子驮运到牧区。可以说,羊是上苍赐给西藏珍贵的礼物,所以西藏农牧民也就赋予了羊更多的内涵。
据载,古代的藏族先民崇信羱羊并将羱羊看成自己部落崇拜的图腾之一。
据传,在藏族远古的“五大氏族”部落中,就有两大部落以崇拜羊为主:如属火的“廓氏”部落灵魂的守护神为山羊或羱羊;而属木的“噶氏”部落则将灵魂的守护神寄托于绵羊之上。
流传在藏区的英雄史诗《格萨尔王传》也记述了不少藏族古代部落与羊有关的故事。
相传,大昭寺建寺之时,文成公主根据五行生克之理,向赞普建议用白山羊驮土填湖。于是,人们赶着成千上万的白山羊驮着泥土往来运输。寺院建好,为了纪念驮土的白山羊,故将寺院命名为“惹刹”,就是羊驮土填的地方。
也有藏文史料说,拉萨就是“惹刹”的变音。如果按照古藏语含义解读,那么,今天的拉萨之地,也可以说是“山羊驮土”之城了。
每年的藏历年,藏家人还要在”切玛”中,用面粉或糌粑制作一个羊头,在羊头的前额画上星星和月亮。而在过去,人们还必须把一颗公羊头挂在大门顶上,因为它是通往上天白色的吉祥之羊,同时也是对羊的敬拜和感恩。
“羊的性格”也成为藏族人礼赞他人的一种说法,意思是,对方性格像羊毛一样柔顺,易于相处。在西藏,人们重视羊,不只是因为千古流传的羊的历史文化,是因为羊在藏族人家的心里,更像是朋友,高原上一切生灵皆是如此。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高原,万物开始复苏,接受着新的养分、新的力量、新的希望。每一个雪域生灵的存在,都有ta独特的意义。